第82节(1/2)
沈春台突然平静了下来,他仰头与沈月霆对视,声音轻软,吐字慢慢的。
“哥哥,我的心在跳吗?”
尾音刚落,他的眼泪倏然坠落,顺着下巴滴上沈月霆的手背。
“没有初七,哥哥,没有他,我活不下来的。”
沈春台格外平淡,像是在陈述什么事实,他的语气越淡,越衬得他不断流淌的泪水令人心痛,沈月霆的手贴着他的心口,那里,刻着沈春台多年来无法忘却的过往。
“就当我死了,死在南朝了,好吗?”
沈春台微微歪头,他看向兄长的眼神里有怀念,有眷恋,更多的是悲痛,他慢慢笑起来,双手紧握着兄长的手腕,细细地发着抖。
“要是那天,我走的那天——哥哥…”
“你没有松开我的手,该多好。”
沈月霆在与我的信中一直说,等这世上再没人知道过去的事,等沈春台回了家,他会忘记的。
他没有亲眼目睹过幼弟受辱的场景,就连我都不曾完全知晓沈春台的遭遇。过去的他不敢说,如今的他不愿说,一切都埋在自己的心里,我们为他的未来繁反复谋划商议,却最终忘了他的意愿。
沈月霆定定地与幼弟对视着,我似乎看见了沈梅枝描述里多年前那个清俊的太常寺卿的长子,多年来沈月霆官场沉浮,手握生杀,最终在弟弟的面前败下阵来。
沈月霆挣开沈春台的手,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,他回头看了眼弟弟,决绝又萧瑟的转过身去,雍容富贵的深色外袍此刻更多凸显出孤独。
良久的沉默后,我听见沈月霆沙哑的命令。
“准备一匹马,”他在随从的搀扶下向着侧殿走去,“…放他们回去。”
他甚至在平整的地面上走出踉跄的意味,但即使这样,沈月霆也没有回头看,我不清楚他究竟是在懊恼弟弟的态度,还是愈发仇恨多年前无能为力的自己。
手脚被解开,左右有人来扶,沈春台却还是跪坐在地上,他怔怔地注视着兄长的背影,突然想起什么似的,他跌跌撞撞地跑过去,听见脚步的沈月霆停了下来,空气一片死寂。
沈春台从脖子上扯下项圈,从他回来后我便将这枚项圈还给了他,沈春台很珍视,每每掖在衣领里,不愿示以他人。
他犹豫着,最终从后将项圈递到了沈月霆的手里,他似乎很怕哥哥不接,递得畏缩,但沈月霆没有拒绝,只沉默地握在了手里。
“哥哥得空时,带回给父亲与母亲,”沈春台的嘴唇嗫嚅着,他早已在沈梅枝处得知了生母病逝的消息,“我过得很好…一直很好。”
沈月霆握着项圈的手微微收紧,他侧脸似乎想说什么,但最终还是沉默,帷帐被放下,沈月霆的身影消失在了层层帘幔后。
胸口的贯穿伤只结了一层薄薄的痂,跨上马的瞬间剧痛袭来,还没来得及弯腰缓解,一只手就捂了上来,我低头看去,沈春台静静地握着缰绳,站在马前。
门边立着沈月霆的副官,副官一路将我们引到盛城西南门,在交代后兵士后才放心,他似乎也认识沈春台,说起来话妥帖又温和,看向沈春台的视线如长辈般慈爱柔软。
凌晨的月色中,城门的灯笼随风摇晃着,投下斑驳昏黄的灯影。
沈春台回头看着灯火通明的盛城,投手解下那些兄长为他准备多年的头冠腰带与戒指,那些精美稀世的珠宝每一件都包含着沈月霆的亏欠,沈春台一件件递进副官的掌心,只留了一根盘头的银簪子,他的头发在夜色中散开,衣服上鎏金的花纹映着倾泻的月光,熠熠生辉。
副官垂眸看了眼东西,平静地抬首,他将沈春台扶上马,从前都是我将沈春台护在怀里,而此刻,副官却默认般让沈春台坐在了后面。
夜色中,副官袖手站在门边,他微笑着,声线和煦。
“少爷,十二年前我第一次教您骑马时,您一点也不怕。”
“回去吧。”
沈春台重重地点头,他将缰绳反绕在手心,低喝一声,马儿扬蹄,冲出城门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